人死后的鬼魂牵出一个家族百年的迁徙动荡正规配资十大排名,而故事的开场就死了人。这是《本巴》之后,刘亮程最新推出的长篇小说《长命》,进行的又一次乡土文学的创作试验。虽然书名是《长命》,对应男主人公碗底泉乡兽医郭长命,但刘亮程想在故事里打破生死之间的界限,借神婆魏姑的口,阐述了一个朴素的生命观——
“你能记住多少辈祖先的名字,你从前的命就有多长。等你的名字也立在牌位中,你的命便由后人延续。在你有生之年,做好两件事,上对得起祖宗,下对得起子孙。这样你短暂的百年,便朝祖宗和子孙延续了千年。”
当郭长命在魏姑的帮助下,从新疆回甘肃认祖归宗后,临走的时候,他家郭爷握住他的手说“你下次来了,我不在家里,就在这地里了”。中国很多村落的附近往往就是墓地,刘亮程小说里,生和死确实也相互照看。尽管国人对死亡有禁忌,《长命》里刘亮程用鬼魂这个介质把生死两界连接起来,也就模糊了其中的界限。
《长命》绕不过的人物,首先就是魏姑。《长命》里关于神婆魏姑的神,笔墨不少。她能看见所谓冥界那些鬼魂,还能跟他们说话甚至“通灵”附身。她能帮人燎纸安神,还能给郭长命的高祖郭子亥招魂。在碗底泉村看出了长命父亲的症结,又去甘肃老家招魂回来。
刘亮程确实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,在大家都沉浸在招魂的鬼故事里还意犹未尽的时候,魏姑突然入狱了。形势急转直下,在监狱里她通灵能力丧失,那一刻的魏姑无鬼也无神,“神婆”这个身份也就完成了祛魅。可以讲,《长命》也在“招魂”达到高潮的时候实现了现实主义的批判。这样的批判,一方面使得小说里的人们魂断梦醒,另一方面,读者也从“鬼故事”中抽离,能够对魏姑“神婆”身份加以审视。
所有的小说成功,首先要立足于人物的真实感和合情又合理的情节发展。我们在《长命》中看到了新时代社会生活中类似“招魂”的封建迷信返场,但刘亮程也完成了同读者一道对其的审视乃至批判。然而,刘亮程最后安排魏姑告别韩连生,和多年暗自爱慕她的长命在一起,也体现了小说创作的善意表达。小说在虚构创作里,可以通过“招魂”的故事,让“神婆”魏姑在监狱里开启了告别韩连生的心路历程,最终只剩下心底有爱的女性塑造。
《长命》里采取魏姑独白和长命导引的叙事并行,这样的双线模式,应该说是刘亮程的再度文学创作试验。他在2025年天府书展活动上与作家阿来的对谈,也讲到自己来自乡村,得到乡村生活与民间故事的滋养,从而启发并激发了文学创作和这次《长命》的面世。
自从定居木垒县菜籽沟村,刘亮程佳作不断并斩获茅盾文学奖。其中最大的创作特点,可能就是着力从当下生活和历史记忆中,一次次书写自己营造的乡愁世界。早在《一个人的村庄》正规配资十大排名,就传递了刘亮程对乡村生活的入微观察和哲思。《长命》更是如此。刘亮程也坦陈自己儿时有段时间,和家人生活在新疆地洞里,戏称晚上“听到土里的死人睡觉时翻身”。《长命》中的故事并不复杂,死亡和鬼魂包裹的,其实还是对乡村生活的书写,对普通人和寻常家族的记叙,以及刘亮程对自己的乡愁在文学层面的纾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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